率性而行朱培尔

朱明

  第一次见培尔兄篆刻作品时，便被其拔出尘俗。韶然虚灵的幽奇之境所感染。心底油然生起一种“圆觉空明”的透彻与清明。如是的灵微体悟是我在当下书坛印风中极感知的到的，因我弥足的珍惜并有欲究其奥义的愿望。

  缘份是我同培尔兄1994年4月份在巩义民俗文化参加有声书社雅集中相聚.由心的喜悦自然不尽言表。后来不久兄寄给我二十余方精妙。充满灵性的印拓佳制，使我一睹其浑朴苍茫，需灵空静的印风，并约我为其行文，自己虽有一种他抬爱于我的感谢心，然还是有畏于得失，迟迟不敢动笔的想法。

  培尔兄的篆可造境是属于禅的澄静幽灵和老庄的“返虚入浑”“由道返气”的意韵机趣的。这是他对“生命的真谛，宇宙的奥境”的指示和体证，并非时下大多不识生命奥妙与不明白性的“印人”所能洞识。我虽不治印，然对以刻字而刻字的＂以指为月＂只是见闻觉知＂的印人很不以为然，＂银盆盛雪，＂透水月华＂的朗悟之境亦与其无缘。前不久听说培尔兄的篆刻落选于《三届篆刻展》，我同几位好友聊及此事，无不以此为印届反讽之趣闻。印届如此，书坛亦如此，世风更如此。奈何！

  然培尔兄却自使而终若＂风行水上，自然成纹＂般率性而行，无所执碍，来去透脱，得大自在。

  那真力弥满，精气涌荡的虚灵意境，使我隐约身践人生斯世的清湛妙义，从此洞天里，涌出的意趣与深味，是深参意境三昧而不凝滞于物的生命之力，渗透出一种无法穿凿，横空山世的幽逸韵旨。谁能洞穿，它的密境！？谁能追觅它的轨迹！？这种无言而言，微妙神通的神秘体验便构成了东方艺术的至境，也正是培尔兄篆刻艺术所给予我的直觉体味，我不知如何用最为恰当的言语来全面倾诉我的心灵是在怎样的流淌，我感到通体得到一丝清凉彻骨的感染和爽洁洗礼。启智而明心，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！

  艺术是艺术家心与灵的化境。一方篆刻作品，无不是一个心灵的境界。虚虚实实，色空不二，妙在点化有无间，而于＂点化＂之外别构一种灵奇。培尔兄的印多以气象雄浑，朴拙苍茫而不乏灵明之气示人，点画斑驳，时见缺落，逸笔纵刀，若续若断，而一点一划，具足气韵．以丰富而幽妙的暗示力感召力直示人心。苍苍莽莽，浑化无迹，气韵幽逸，清旷空灵。其最荒率处，无所滞碍，最具韵外之致，弘外之音。混沌浩茫的意境涵泳在无形无迹的点划里，如鹤渡寒塘而不留影，明月伴泉而无取像之心，皆属法尔自然之事。

  追蹑这绵邈杳远朦胧萌坼的深味和妙境，我感到培尔兄澄澈恬静的艺术心灵是那么的具有伟力。想念力。天因空而高远，水因空而明澈，性因空而灵悟，画因空而幽邃，印因空则虚灵。唯有心灵的清明朗朗，方能达到精神的遨游，艺术才能脱尽尘滓，超然空明。培尔兄营构的一切皆乃发出自性的直觉体验和内心的迸涌，浑然而天然，我们从此中泼辣．斑驳．混沌．任运的表现里可直究光明洞彻。澄莹中立的内在真际，幽然而陶然。其中的境界颇若＂如幻梦如泡影＂。我顿有心莲浮动，＂一合十朗月当空＂的感悟…‥

  —刀趣融其神思！

  空明的觉心，涵涌着万境，万境浸入他的生命，染上了他的灵性。不觉使我吟起二句诗：

  徒然万象多，澹尔太虚缅。（王维）

  万物自生听，太空恒寂寥。（韦应物）

  思之思之，遂由静而见深。不知诸君是否生起“对此茫茫不觉百感交集”之慨？

  知否！识否！证否！
  参！